寻找合适支点，改进写作教学的逻辑思维训练
郑桂华
【摘   要】培养逻辑思维能力是高中语文教学的重点，也是难点。教学实际中常有内容分散、单纯讲授逻辑知识等现象。对此，写作教学可以选择合适的突破口，减少过于抽象的逻辑知识学习；以学习任务为引导，在语言实践中学习逻辑；形成学习进阶，让学习活动向深度发展；采用复合式学习方式，以适应逻辑思维培养的学习需要。
【关键词】逻辑思维   写作教学   举例论证   语文实践活动
◆聚焦◆
逻辑思维能力是高中阶段的学习重点和难点，统编语文教科书选择性必修上册专门设置了“逻辑的力量”单元，以引导教学。但逻辑思维的教学常常存在两种现象：一是内容多、时间紧，教学点到为止，学生学得不深不透；二是偏重逻辑知识讲授，缺乏语文味，学生学习兴趣不高。如何破解语文学科中逻辑教学难的问题？吴睿荔老师从学生相对熟悉又必须学习的议论文写作的举例论证入手，让学生在语言运用中学习逻辑知识，发展逻辑思维，进而提高议论文写作能力。这样的教学思路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实验◆
《“增强举例论证说服力”写作指导》教学实录
吴睿荔
【教学设想】
怎样让逻辑教学更有“语文味”，也更贴合学生的语言生活呢？按照课程标准的要求，应让学生在语言实践活动中学习逻辑、运用逻辑，并自觉地运用逻辑知识改善自己的表达与交流。为此，我设计了这样的作文指导课：以高中议论文写作中常用的举例论证为突破口，引导学生运用逻辑知识发现举例论证中的问题，总结举例论证的规律，提升议论文写作质量。具体学习任务设计如下：
1.课前梳理与感受。完成预习作业，从以前学过的课文中寻找举例论证的样例，或从其他学科的学习内容中梳理举例论证的知识，初步感受举例论证的特点与作用，归纳这些知识的运用原则。
2.课堂分享与发现。在班级分享预习发现，从逻辑思维的角度分析例文段落，进一步归纳举例论证的写作要点，并用于例文的分析与修改。
3.课后迁移与建构。小组合作形成“举例论证质量评价表”，并以自己以前的习作为对象，检验自己举例论证的品质，进一步完善评价标准，建构逻辑素养，提升写作水平。
课堂交流用1课时。以下展示的是课堂交流的主要内容。
【教学过程】
师：上节课我布置了两项作业，要求大家任选一项。完成得怎么样？先说说第一项作业—— 从以前学过的课文中找例子，辨析课文中举例论证好不好，总结哪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
生：我找的是《反对党八股》中的例子，为了论证有人是“无的放矢，不看对象”，毛泽东列举了他看到的一条标语—— 把工人的工字写成当中的一竖转了两个弯，把人写成右边加了三撇。
师：这个例子怎么样？
生：很生动。
师：仅仅是生动？对论证有什么作用吗？
生：证明存在无的放矢的情况。
师：这很关键，典型例子要支持论证目的。
生：我找的是荀子《劝学》里的。荀子列举了一组例子，“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最后得出“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的结论。
师：荀子在此举了几个例子？为什么举这么多？
生：5个，这样论证更充分，更有说服力。
生：我找的是《师说》中的一段，韩愈为了论证“圣人无常师”的道理，举了“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的例子。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阐明“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
……
师：同学们找到的举例论证的例子都很有说服力，请概括一下上面几则举例论证的特点。
生：例子典型。
生：举例的数量多，有权威性。
师：的确，例子典型，数量多，有权威性，论证的效果往往会更好。我们布置的另一项作业是，从其他课程学过的内容中，或者介绍逻辑学知识的读物中整理，看看有哪些知识对举例论证有价值，举例论证时要注意些什么。哪位同学上来介绍一下？
生：我从数学课的学习内容中整理出归纳推理的基本知识，请看：
1. 归纳推理的内涵： 由特殊性前提推出普遍性结论的推理。
2. 归纳推理的类型：
（1）完全归纳法。
公式：S1是P，S2是P，S3是P，……Sn是P（S1……Sn是S的全部对象）；所以，所有S都是P。
（2）不完全归纳法。
①简单枚举法。公式：S1是P，S2是P，S3是P，……Sn是P （S1……Sn是S的部分对象，且无反例）；所以，所有S都是P。
②科学归纳法。公式：S1是P，S2是P，S3是P，……Sn是P （S1……Sn是S的部分对象，并且S与P有必然联系）；所以，所有S都是P。
师：整理得很清楚。我们看前面所选的几个例子—— 标语、荀子的劝学、孔子拜师等 ，大家觉得它们属于归纳推理中的哪一类？为什么？
生：属于不完全归纳法。因为没有办法把所有例子都举完。
师：有没有同学补充，举例论证都是不完全归纳吗？
生：大多数是。也有一种特殊情况，如果我们所论证的范围内的例子是有限的，能够全部列举，就是一种完全归纳。
师：请举例说明。
生：我们班男生体育成绩都很好，我每个人说一遍，就覆盖了全部，这个就是完全归纳。
师：很好，如果所论证范围内的例子有限，为了论证严谨，可以逐个举例分析，做到完全归纳。现在我把范围扩大，如果想了解全校男生的体育水平，也可以用不完全归纳法，让举例论证严谨，你们有办法吗？
生：多找几个班。
师：这是个办法，比一个班的说服力强。还有吗？
生：抽样调查。
师：对抽样“样本”有要求吗？我随机抽取几个可不可以？
生：可以，但好像有点不靠谱，比如抽到我。
师：有更可靠的抽样办法吗？
生（七嘴八舌）：每个班的1号……每个年级选一些人……
师：好像是有一些技巧的，我们来总结一下。
生：可以在每个年级选择每班的某位，比如5号去参加测试。
师：你提供了一个办法，先分类，三个年级各抽取一部分同学，因为高一、高二、高三差异是比较大的。
生：可不可以采用推荐的方式，每个班推荐体育委员参加测试。
生：我觉得这无法测出全校男生的体育水平，因为体育委员一般来说体育成绩都比较好。
师：他说的有道理。体育委员的水平不能代表整个学校。刚才那位同学说抽他不靠谱，一样的道理，他代表不了学校男生的体育水平，还有别的办法吗？
生：用统计数据补充，他就能代表。
师：很好，相当于打个补丁。刚才我们的讨论聚焦在如何更好地举例才能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归纳一下基本方法：
1.增例子；2.分类别；3.找典型；4.设范围；5.打补丁。
师：下面这个文段，素材来自我们的期中考试作文《自主与合作》，请大家尝试运用上面的方法，提升其举例论证的质量。
科学研究需要团结合作。屠呦呦在发表诺贝尔奖获奖感言时强调，青蒿素的发现是团队研究的成果。起初格格不入的图灵在和伙伴达成合作后，共同解决了图灵机制造中的困难。《新青年》正是有了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人的携手，才将新文化浪潮“推”至全国各地。
（学生阅读，思考）
生：三个例子有重复，有堆砌之嫌。用不完全归纳法来审核，即使举了一百个例子，似乎论证还是不够有说服力。
师：想点办法帮他升级一下。
生：可以把文中材料重新组合一下。比如用分类法，屠呦呦和图灵是属于科学研究的范围；《新青年》是属于文化领域的，可以和上面两个例子区分开来。
师：很好，大家先记下来，然后用他说的分类法，尝试着改一改。
（学生修改，投影呈现这位同学的修改。）
科学研究需要团结合作。屠呦呦在发表诺贝尔奖获奖感言时强调，青蒿素的发现是团队研究的成果；起初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图灵在和伙伴达成合作后，共同解决了图灵机制造中的困难。
文艺革新也需要精诚合作。古文运动既有“韩柳”为先驱，又有“三苏”跨越时代的革故鼎新，绮丽之风才一转为“言之有物”；《新青年》正是有了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人的携手，才将新文化浪潮“推”至全国各地。由此可知，任何领域都离不开合作。
师：你们看，这位同学改得怎么样？
生：他将合作范围分成“科学”和“文艺”两类。
生：我觉得很好，因为这两个类别一个是自然科学，一个是社会科学，比较完整了。
师：是的，修改后由个案上升到一类，更有说服力了。看一看这些事例的范围，有什么特点？
生：事例有历史的，还有外国的。
师：对，古今中外，科学艺术，是不是全了？言外之意就是符合规律，同学们可以记下来，在分类的时候，我们要尽可能覆盖全部范围，让不完全归纳看起来像完全归纳。请看下面的例子（PPT）：
我们写信，写日记、笔记、报告、评论，以及小说、话剧，都用散文。我们的刊物（除了诗歌专刊）与报纸上的文字绝大多数是散文。我们的书籍，用散文写的不知比用韵文写的要多多少倍。看起来，散文实在重要。在我们的生活里，一天也离不开散文。（老舍《散文重要》）
师：老舍要得出“散文重要”这个结论，举例时分为我们自己写的文字和刊物上的文字，这是用从个到类、扩大覆盖面的办法，“我们自己写的”和“别人写的”合起来，构成了比较完整的范围。
师：回到那位同学修改的文段，我们发现他还有一个什么变化？
生：他增加了一个结论句“由此可知，任何领域都离不开合作”。
师：是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我们在举例论证时，往往重叙而轻议，甚至以叙代议。须知，我们举例的目的是得出或支持观点。用归纳思维重新考察这段文字，就会发现，既然是不完全归纳，所得出的结论的可靠性就值得推敲，想想用什么办法可以弥补。
生：不要把结论说得这么绝对，不妨换成：“由此可知，很多领域都离不开合作。”
师：很好，避免绝对化表达，其实就是将结论的范围缩小，增加其可靠性。大家还有问题吗？
生：《新青年》有了陈独秀等人的合作，就能将新文化浪潮“推”至全国各地，感觉它的因果逻辑不明确。
师：你试着修改一下，使因果逻辑链条更完整。
生：我记得历史上有“北李南陈”之说，可以改成：李大钊和陈独秀分别在北京和上海进行革命工作，通力合作，才迎来了新文化浪潮。
师：很好。这样表述，使得因果逻辑链条更完整，说服力也更强了。
师：请同学们回顾一下归纳推理的价值—— 产生新知，你们觉得“许多领域都离不开合作”是一个有价值的新观点吗？
（学生们思考）
生：这个观点很普通，根本不需要举例论证，有点为证而证。（笑）
师：说得好！用归纳思维提升举例论证质量，归根到底在于提升“例”与“议”的质量，使归纳过程严谨，得出新知。比如孟子举“孺子入井”的例子，推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这个结论比较平常，但是从“不忍人之心”到“不忍人之政”才是孟子的目的，这就有了新知价值。怎样才能得出有新知价值的观点，这个问题还需要我们在阅读和思考中进一步探索。
今天的作业是，四人小组课后讨论合作，制作一张“举例论证质量评价表”，并试着用量表检验你以前写的议论文，看看怎样修改更有说服力。下课！
（浙江大学附属中学   310023）
◆策略◆
逻辑思维活动是相对复杂、也是相对高阶的思维活动。培养逻辑思维能力，是高中阶段语文课程的重点目标之一。但逻辑思维的特点就是比较抽象，学习时间长，见效慢，教学容易枯燥乏味，借助逻辑学习来落实逻辑思维的培养是一个路径，在具体的教学设计和实施中，可以运用以下策略。
一、找到合适的突破口，不求系统掌握逻辑知识
逻辑学是一门既古老又新颖的学科，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它衍生出一套内容庞杂的知识体系。仅语文学科涉及的逻辑，至少就包括概念、判断、推理、论证，以及语言表述方面的逻辑。每一类又有许多分支，各有一套相应的知识，而且它们之间枝蔓交错，不易分辨，比如语法和逻辑的边界就很难判断。如果语文教师对逻辑学的有关知识缺乏足够的了解，教学中不仅容易自迷方向，还可能让学生产生畏难甚至抵触情绪，进而影响对整个语文学科的学习兴趣。但是要等到对逻辑学知识有所熟悉再来教学，又不太现实。那么，有没有一种既可避开庞杂逻辑知识壁障，又能组织有效的逻辑教学的路径呢？上述实验案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参考的样本。这就是先不求逻辑知识的系统性，而是找到一个支点，即围绕举例论证这个点做文章，激发学生对逻辑学习的兴趣和信心，然后再相机向逻辑思维的其他内容延伸。
以举例论证为逻辑教学的支点，至少有以下几条理由。一是在论证方法中，它涉及的逻辑学知识相对要少一些，教师在教学上会更有把握。二是在生活交流中，人们经常会使用举例论证，学生对它也相对熟悉。比如父母要孩子刻苦学习，就常以邻居家的孩子为例；孩子向父母要喜欢的学习用品，举班级同学的例子也很有用。三是举例论证是高中议论文中普遍使用、且效果也比较好的论证方法。从上述课例的教学过程来看，也的确如此，学生对举例论证的相关知识，已经有了很多积累，甚至达到默会的程度，教师只需要在知识的结构化上做些引导即可。
当然，单是一个举例论证，就涉及多种情况和逻辑学的多种知识，其论证规则、表达要求有很大差别。比如有的举例是阐释性的：吕叔湘在《语言的演变》一文开头一段举例说，朱熹虽然是注释《论语》的专家，但如果在孔子和学生谈话的现场，他则可能完全听不懂；屠呦呦在《青蒿素：人类征服疾病的一小步》中以用砒霜治白血病有疗效为例，来证明中医药对现代医学仍然具有价值。这类举例，要点不在于全面、科学，而是简洁明了。科学归纳，目的是以特殊证明普遍，以个性证明共性，它要求要基于更多的观察对象，尽可能符合完全归纳法。另外，在议论文中还有一种类比论证，与举例论证很难截然区分。比如鲁迅的《拿来主义》以一所大宅子作比，来论证拿来主义的内涵和必要性。教学中教师如果把注意力放在辨析概念上，有可能会本末倒置。
除此之外，举例论证还涉及不少其他知识。（1）关于证据类型与可靠性。《超越感觉：批判性思考指南》一书中列出的证据种类有：（你的或他人的）个人经验、未公布的传说、公布的报道、目击者证词、名人证言、专家意见、实验、统计资料、问卷调查、正式观察、研究评论。该书对每种证据质量的评价提出具体问题，如针对“个人经验”的问题有：这些经验是典型的还是非典型的？它们在支持结论的数量和种类上是充分的吗？［1］ （2）关于证据在论证中的作用。在多数议论文写作中，举例论证一般不会单独使用，多是作为分析论证的辅助手段，意在增强生动性和感染力，因而对其科学性的要求会有所降低。（3）科学研究中常用的完全归纳法，也会因研究对象、研究方式的不同而有变化，比如用于证伪，只用一个典型例子就够了——反驳“所有天鹅都是白的”观点，只要找出一只黑天鹅，就足够有力了。但如果要“证明所有天鹅都是黑的”，那就需要完全归纳。语文教学中如果花很多精力去辨析概念、理解知识，结果往往是吃力不讨好。
而上述课例的一大特点是，先搁置复杂的逻辑知识以及举例论证知识，直接从讨论文本开始，即从相对简单的内容、从日常生活经验、从教师有把握的内容开始，让指向逻辑思维的教学活动真实有效地发生，也为逻辑教学找到坚实的支撑点。这也启发我们，不仅是逻辑的教学，对其他一些知识相对密集、师生相对陌生的内容，如语言学的知识、文学作品鉴赏知识、文化理论及新媒体的知识，也可以采用这样的策略。
二、以学习任务为引导，在语言实践中学习逻辑
如何将语文课程的实践性真正落实到具体教学中，会遇到不少难题，尤其是对思维能力培养这种抽象性较强、需要借助一定专业知识的学习内容，例如如何处理逻辑知识学习与语言运用的关系，如何平衡学生自主学习与教师指导的关系等。上述课例的成功之处是，抓住语言实践活动这一核心，通过一组学习任务，让学生在一系列语言实践活动中感受举例论证中的逻辑现象、学习逻辑知识、运用逻辑解决表达问题，把逻辑思维能力的培养落到实处。
课例中的第一个学习任务是可选择的课外活动，其中的第一个学习活动是从学过的课文中发现典型的举例论证实例，并能结合实例说出它的特点和作用。第二个学习活动是梳理以往的数学课、思政课等的学习收获，从中整理与举例论证有关的逻辑思维知识，为举例论证学习提供理论支持。这两个活动都属于课程标准明确要求的语言梳理活动，但各有侧重。前者偏重于对语言材料的感受，但学生寻找、判断举例论证实例、提炼举例论证特点和作用的过程，需要调动部分逻辑学知识。后者偏重于理性的学科认知活动，但学生梳理逻辑知识的过程，也需要结合举例论证的实际需要。因此，两项活动都需要把逻辑知识与语言材料结合起来，进行结构化的梳理与探究，这便是语言实践活动的优点。
在组织语言实践活动中，因害怕被说成知识中心而刻意回避知识学习，导致理解和操作的偏差。上述课例启发我们，在语言实践活动中学习逻辑并不是不要逻辑学知识的学习，而是设法让逻辑学知识为组织语文实践活动、为解决实际问题服务。课例中，教师的三种做法可供借鉴：一是要求用逻辑学知识去解释语言生活现象；二是对文章中举例论证具体实例给予及时归纳，将学生的感性经验上升为理性认识；三是引导学习迁移，借本课的学习收获提升书面表达水平和思维能力，促进知识迁移，促进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建构。
三、形成学习进阶，让学习活动向深度发展
逻辑思维主要是运用概念、判断、推理，旨在探求事物之间的关系和规律，是一种相对高阶的思维方式。其运行涉及复杂的心智活动，逻辑思维能力培养过程，既要让学生接触大量材料，形成初步经验；也要在感性检验的基础上逐级抽象，形成概念和定理；还要反复强化、不断修正，完成逻辑知识积累和素养建构。
上述课例教师设计了三个大的板块，实际包括五个相互关联的学习活动。其中第一个学习活动是梳理以往在举例论证方面的学习收获，借助的学习材料是语文教材中的举例论证样例，以及数学课、思政课上学过的逻辑学知识，学习活动性质是从温故中再发现。第二个学习活动是分享梳理探究，并归纳举例论证的运用原则。在这个过程中，学生自己的分享是回顾旧知，但班级总结归纳的过程则又会有新发现、新认识。第三个学习活动是运用归纳出的论证原则检验学生习作中的举例论证实例，分析得失，并加以修改。这一活动具有双向价值：一方面是拓展考察对象的范围，提高举例论证运用能力；另一方面是反思举例论证的经验，初步形成自己对举例论证的衡量标准。第四个学习活动是通过小组合作，研制举例论证评价量表，促进举例论证衡量标准的完善。第五个学习活动是学习迁移与运用，旨在拓展学习领域，促进举例论证知识的建构。这五个学习活动的学习目标高度一致，都是学习举例论证的知识、方法，让学生的论证更有说服力，但前后活动的阅读对象、学习重点又有明显变化，并形成进阶关系。以对归纳方法的学习为例，所谓“归纳”就是“将我们所经验到的东西看作没有经验的代表。它是一种投射或外推的过程”，目的是“试图提高我们对事物的理解”。［2］ 教师布置的预习作业，虽然没有强调归纳，但学生在梳理课文时，自然会用简单的归纳法来判断举例论证实例的特点。在课堂分享讨论环节，教师又根据学生的分享内容，及时引导他们归纳举例论证的共性，讨论归纳法的运用原则。在课外迁移环节，小组合作研制举例论证评价量表，必然会运用更高阶的归纳。这种结构性的学习设计是引导学生开展深度学习的基本条件。
四、采用复合式学习方式，适应逻辑思维培养的需要
用什么学习方式组织教学，关乎思维能力培养的成效。在语文课程内容中，思维能力尤其是逻辑思维能力的培养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逻辑是关乎思维方式和思维规律的科学，而语言又是思维的外壳，因此，逻辑学习与语文学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逻辑思维的作用又超越文字、文体等具体的语文学习对象，以及具体的听说读写活动。逻辑思维的学习没有人物形象分析之于小说阅读、朗读之于诗歌、探究学习之于现实问题解决那样针对性相对强的学习方式。逻辑思维能力的培养需要延续一定的长度才能看出结果，它是以人的发展为中心，跨越所有学习对象和学习活动，或者说是在所有学习经验和学科知识基础上的积极建构，因而其学习方式，就不宜用一种单一的方式来组织，而应该灵活运用不同的学习方式。
上述实验课例，教师采用的不是单一的学习方式，而是针对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学习环境和学生的现场表现等具体情况，综合运用了语言文字梳理、课堂讨论、跨学科学习、小组合作学习等几种学习方式。比如根据学生对归纳方法的兴趣，用课堂讨论的方式引导深入学习等，这些做法都是成功的。如果不看对象、不考虑具体环境与需要，而只用一种方式包打天下，很容易陷入形式主义。这启发我们，对待学习内容相对复杂、学习目标综合性强、学习时间跨度大的学习任务群以及学习单元，诸如整本书阅读、跨学科学习，都可以借鉴这种复合型学习方式来组织持续而有效的语文实践活动，切不要被一种学习方式缚住手脚。当然，这对教师的专业水平和教学投入，对教育管理水平，都是很大的挑战。
参考文献：
［1］文森特·鲁吉罗.超越感觉：批判性思考指南［M］.8版.顾肃，董玉荣，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224-225.
［2］Simon Blackburn.思想：哲学基础理论［M］.徐向东，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7：232.
（上海师范大学   200234）
［《中学语文教学》2024年第2期］